作者: 子隽
恍然间,绚烂的春日,渐行渐远。似烟的浅夏,仍在这期待的深处,于我们如约而至。 浅夏少了春日的妩媚,秋日的繁盛,冬日的旷寞,浅夏热烈而不张扬,绚烂而不妖艳,在四季分明的时光里,我常常在这样的季节里醉然。 浅夏的一个周末,一家人终于成行,穿越层层环城路的包围,去西部风景区感知浅夏的韵味。真正季节的摸样,只有在山野,在乡下才可以看得真切,你只要置身于山野,自然也就置身于浅夏了。 浅夏,一个给人以希望的季节。那些单薄的植被,虽已一片葱绿,然而并不十分繁茂,它们会在静静的午夜抑或黎明,举一生的力量为生命的厚重而蜕变。你只要能静下心来,就一定能听到植物拔节的声音,那声音虽是那样微弱,但却能震撼心灵,响彻季节的边缘。这样的场面,总能让人们深深领悟到:生命的精彩在于坚守,在于穿越和蜕变。我与一位放牛的老人席地而坐,他说,十几年之前,这个坐落在西高东低山坡上的村子,共有12顷土地,到了夏季,山洪不时爆发,便拿出4顷良田修成了这座水库,涵养了水源,这里也成了绿的最早的地方了。每每浅夏,这里早已一片绿荫了。一场大雨,山川中央的柳根被冲刷的露裸在外,到了来年,根部又会深深的植入土壤之中,两岸参天的古柳,有的刚刚离开水面,有的仍泡在水里。惟柳不拒水,它们就这样与水相伴一夏又一夏。 近晌午时分,太阳像一个火盆,烤着山川,而在这样柳林里仍是一片阴凉,甚至有些湿润。往远处望望,一片烟云飘渺,这烟云出自水面,穿越参天的柳梢,周而复始。老者说,这样如烟的景致只有浅夏才会有。 山川已是夏花绚烂,一朵朵,一簇簇,明艳的,浓烈的,清雅的,妖媚的,它们相生相携,都在为浅夏的繁华而绽放。最让人感动是,那些被人们一次次踩下,又一次次站立起来默默绽放的花儿们,那一抹为了尊严而坚强不屈的情怀,真的让人动容。然而,又有多少人能说出它们的名字呢。其实,无论何以细小柔弱的花儿都是有名字,有尊严的。在这样如烟的浅夏,无论被人推崇的名花,还是那些不知其名的草花儿,它们无不倾其所有,竭尽全力的绽放,哪怕无人欣赏,在似烟的浅夏里也各自独守着这一片岁月之静美。 我信步于浩瀚水面的彼岸,一回首,与我一道而来的家人和朋友,他们竟置身于飘渺的烟雾之中,隐隐约约,真的是一幅妙到极致的水墨啊。淡淡,浅浅,让人们在回味中忘我了。 此刻,我想置身于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面,探究“烟”的渊源,旁边一位老者说,使不得,浅夏的水温太低。一转身,旁边有一块干旱且薄瘠的土地,一片似罂粟花一样诱人的花儿正在妖艳绽放,据说,这种花儿从初春开始,一直盛开到季节的深处。是的,任何一种惊艳都是不惧寂寞,甘于喧嚣的背后,抛弃世俗的宠辱,孤独地置身于一片山野,最终成就了一世的斑斓。 仰卧于吊床,望着参天的柳林,以及盛开于山川两岸的花儿,忽然间萌动了一种感悟:不是每一朵花都要有绽放的理由,不为谁等待花期,也不为谁因绽放而献媚,只为在有限的光阴里尽情释放生命的芬芳、妖娆与庄重。 人生,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告别了一个又一个如烟的浅夏,在浅夏里留下了一件件如烟的往事。这些往事有的已随风而去,有的已沉淀在心灵的深处。随风而去的叫做经历,沉淀下来的叫做记忆。 翻阅那一页页日渐模糊的经历抑或记忆,曾经的鲜活,总会让人百般留恋如烟的浅夏。我们不得预测还能拥有几多这般让人醉然的季节,但可断定,一位虔诚于耕耘的耕者,他的人生一定会拥有浅夏般的绚丽和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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