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羡慕如今考上大学的年轻人。且不说父母心甘情愿地拿出数千元、甚至上万元为他们大摆什么金榜题名宴、谢师宴、同窗告别宴等等,就说去上学时的送行吧:据我所知,来北京上大学的新生,有的是一位家长送,更多的是父母同时送,条件好的甚至有四五人相送。没人送者可说寥若晨星。就是说,上大学要家长送,或者说家长一定要送孩子到校已成为一种风气,一种时尚,好像不送孩子到校为他们办好入学手续就是对不起他们,没有尽到家长的职责。近日与一位朋友相聚,恰巧他也约了从云南来京送子入学的朋友,席间我问这几位家长,如果不来送,他们的孩子是否能入学。不想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来送他们绝对办不了入学手续。这令我大感惊讶。我除了对这种回答百思不得其解外,也真为这些年轻人担心:十七八岁的成年人了,居然连个入学手续都办不了,将来如何进入社会独立生活?父母跟一辈子? 这儿我要讲讲我们那一代人了。当然,事情已是今非昔比,但今日的年轻人听听我们老一代的“故事”或许有益无害。当时我们莫说上大学,就是出国留学又有几位家长相送!就说我第一次出国的经历吧。1984年我得到了哥伦比亚教育部的奖学金,到这个国家的安第斯大学研究拉丁美洲文学。马不停蹄地跑了整整一周才办完了出国手续,出国的前一天,北京语言学院的有关部门通知我还要去他们那儿开一个证明,凭此证明可以用人民币到前门的中国银行换两个美元,那便是我的旅费了。问起这两个美元做何用,回答是路上上厕所可能用得着。为此我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上午去语言学院开证明,下午去前门中国银行用2.4元人民币换得了宝贵的两美元,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美元为何物。 第二天我就怀揣这两美元、怀着激动的心情登上了加航飞机奔拉美去。不想飞到墨西哥后,需要第二天转乘墨航飞机到波哥大。当时我傻眼了:我在墨城举目无亲,如何过这一夜?何况我还带着两件大行李!我无奈地走出机场,一位推小车的工人马上赶了过来,二话没说,就把我的行李装在了上边。当时我有点激动,心想:墨西哥人真不错,这么热情乐于助人。他问我到哪儿去?是呀,到哪儿去呀?我也不知道。我向他打听了一下,住店至少要25美元,而且还要打的呀!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临行前北大一位同学给我的中国驻墨西哥大使馆的电话号码和打电话的硬币,于是一时喜出望外,便对那工人说:去打电话。工人把我的行李推出不到20米远便有一公用电话,我把行李取下来,向他到了谢,可他却站在那儿不动。我有点纳闷,问他有什么事,他做了个鬼脸,摊开双手说,小费呀!天哪,我刚才还把他当成了雷锋呢,却没想到此刻已置身墨西哥,而不是在北京了。我问他小费要多少,他说5美元,这几乎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但我冷静了一下说:我身上就有两美元,给你一个,我留一个上厕所,如何?他倒是又无可奈何地做了个鬼脸接受了。 不过,眼下我的路在何方?墨西哥学院和自治大学倒是都有我的同学,可身上的一个美元打的都不够呀!我坐在箱子上想呀,想呀,看来只有求助大使馆了,于是我拨通了使馆的电话。 使馆教育处的赵兴田同志开车接我去了使馆,吃饭、住宿、第二天送机场,共花了教育处八十多美金。行前使馆的同志打趣说,你的一美元我们就不收了,这样你到波哥大还可剩一美金,旅费绰绰有余。 现在的年轻人呀,不管是上大学还是出国留学,你们生在了幸福的时代,我们艳羡不已,但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劝告:多一点独立,少一点依靠父母,别太娇贵自己了。
魏伟 摘自2009年9月27日《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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