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女作家薇拉•凯瑟以写欧洲移民在美国西部的拓荒创业生活而著称，她的作品往往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她写于１９１３年的长篇小说《啊，拓荒者！》就是代表作之一。在这部小说中，薇拉•凯瑟真实地刻画出她的故乡内布拉斯加高原的苍凉、空旷和蛮荒，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在这本书里，我才总算写出了草原的面貌……”那一望无际的荒原是背景，那些坚韧顽强的拓荒者们才是灵魂，人和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失去土地的人注定要成为无根的城市漂泊者，绝无幸福可言，只有那些坚守在土地上并勇敢地征服了土地的人才是真正的拓荒者。
　　在薇拉众多的拓荒题材作品中，《啊，拓荒者！》中的女性亚历山德拉•柏格森是最出色的拓荒者，她以过人的胆识、毫不逊于男人的勤劳和勇敢为整个家族和后代开拓了新生活。亚历山德拉的一生始终与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她的父亲在这片野性未驯的土地上耕耘了１１年，却在４６岁上含恨而去，他把对土地的信仰寄托在亚历山德拉身上。亚历山德拉始终恪守着父亲的遗训，留住这块土地，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也没有动摇过。
　　对土地的信仰与深情，是作者在小说中明显流露出的情感取向，作者曾通过亚历山德拉的恋人卡尔之口清楚地表达出来。当卡尔从城市回到家乡，亚历山德拉表示羡慕他的自由，而卡尔说：“自由常常意味着哪里都不需要你。在这里，你是一个个别的人，有你自己的身世，你不在了，人家会思念你。可是在那些城市里有着千千万万像我这样到处滚动的石头。我们都是差不多的：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没有熟人，一无所有。我们之中有人死掉了，别人不知道该把他葬在哪里……”总之，失去了土地的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他们的生活是孤独而凄凉的，这种倾向在其多部作品中都有所体现，如《邻居罗斯基》、《我的安东妮亚》中，其主人公总是在城市里遭遇不幸，又在土地上寻回自我。
　　亚历山德拉在本应恋爱的年纪忙于土地、家庭，错过了把握爱情的良机，直至４０岁才重拾爱情，其间忍受了长年的孤独寂寞，无人消解，却毫无怨言。在多年的分分合合中，亚历山德拉和卡尔的爱情如细水长流，虽纤细平淡却绵长，他们的感情是一种静默的关怀，是一种淡淡的怀念，是一种心心相印的牵挂，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深深知悉，是在平淡的生活点滴中积累起的相互信任和依赖。这分感情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减，反而越发醇厚。
　　然而，亚历山德拉的爱是勇敢的、坚定的、叛逆的，她敢于超越世俗，坚持走自己的路。当她在４０岁上渴望与深爱的卡尔结婚时，她坚决地抵住了来自亲戚和世俗的巨大压力。她的举动在常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一个４０岁的富裕的独身女人，与一个比自己小５岁的城市流浪汉结婚，这是需要勇气的，这难免会招来争议，尤其引起两个弟弟的强烈反对，认为这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也担心她的财产被骗走。但亚历山德拉清楚自己的感情，她坚持这是自己的事情。因为她如此果敢的坚持，所以别人的反对也就丝毫起不了作用。相比之下，卡尔却无法摆脱社会观念的影响，他不能忍受亚历山德拉比他成功的现实，他觉得必须在有所成就的时候迎娶亚历山德拉，于是他又选择了离开。可是不久卡尔就成功归来，二人终成眷属，这一大团圆结局难免有些过分理想化，人为的痕迹颇重，假如卡尔此后仍事业无成，显然二人的婚姻也成泡影，可见世俗观念对爱情的阻力有多大。
　　亚历山德拉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拓荒创业，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拥有了经济上的独立，并进而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成为一个勇于自己做决定的自主的女人。

张振忠　摘自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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