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这位荷兰籍的奇才一百年前来到法兰西后,等待他的是贫困和饥饿。
小镇欧维尔上的一间小客栈,便是他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居停。房间很小,阴暗而潮湿,只够放置一张小床和一张破椅,根本无法在室内作画。于是,苍苍穹庐、恢恢大地便是凡·高的画室。没有钱雇模特儿,他只好对着镜子画自画像。在欧维 尔,凡·高留下了他最后的杰作之一——《欧维尔教堂》。
当时,人们根本不知道凡·高,他连被人嘲笑诟骂的资格也没有。在人生的道路上没有比被彻底忘却更痛苦的了。凡·高拿起了手枪,向心窝射了一枪。然而他没有倒下,一路流淌着鲜血回到他的卧室,呻吟、流泪,无法说话,最后死在深爱他的弟弟德奥的怀中。神父拒绝为自杀者作弥撒,甚至教堂也不给灵车送葬,只有在附近的小镇借来一辆破旧的灵车,才将凡·高遗体送到墓地。
凡·高的一生没卖出过一张画,弟弟德奥为了慰藉他,仅仅以几十法郎买过他的一张画。凡·高给弟弟的信中说:“我相信终有一天,我有办法在一家咖啡馆办一次画展。”今天,所有的雄伟壮丽的画馆,都以一展凡·高的杰作为荣,荷兰和法兰西都争称凡·高是她的儿子,在巴黎和阿姆斯特丹都巍然耸立着他的纪念馆。而一百年前,凡·高的理想却是在咖啡馆一悬他的心迹。
凡·高过着清白无瑕的生活,他没有金钱的刺激、没有女人的诱惑、没有鲜花的慰藉。当罗丹、莫提格里昂尼面对着妩媚而慵懒的美女模特时,凡·高正对着一片平常的农田,一张破旧的靠椅,画这些巴黎的大师们不屑一顾的事物。然而没有哪一位画家能像凡·高画得那么动情、那么
执著、那么令人神往。他的所有自画像,眼神都咄咄逼人,充满了对人生的批判和对自己命运的抗争。凡·高在美术史上的出现确实是一个奇迹。他有着崭新的、惊世骇俗的、前所未有的艺术感觉,有着战栗着的、流动着的、闪耀着的绚烂光彩。这种画风一旦问世,美术史就必须重写,色彩学乃至美学就必须修正,这正是凡·高撒向人间的一个永恒的、不易解的谜。
凡·高的坟茔,坐落在一所极平凡的公墓里,
没有任何纹饰,没有花岗岩的墓室,碑前只是一抔黄土,覆盖着常青的蕃藤,比起公墓的所有墓室都寒酸而简陋。而告慰凡·高之灵于九泉的,不是拍卖场的呼啸,而是一束束的鲜花,放在坟茔的四周。一位儿童献上的是一束麦穗和几朵野花,他知道,凡·高生前酷爱这里的麦田和野草闲花,正是这些平凡的事物,点燃着凡·高热烈的、不熄的艺术之火。
龙旗飘飘 摘自《吟赏风流》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
联系电话:13785322679 联系地址:hebe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