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末日了,大审锌始了,天父开庭了。
长子耶稣是最仁慈的,被告们都哭着闹着求他当辩护律师,耶稣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了。
被告们破涕为笑,鼻涕都流到了脖子上。
里三层外三层,百姓们挤得水泄不通,后面的人还在朝前涌动。
惊堂木拍响了,鼻涕们顿时都不再流出。
“稣!点名!”天父曰。
耶稣展卷开念:“咸丰妖。”
“冤枉----”咸丰痨病一下子发作,倒在地上咳嗽起来,辗转反侧不已。
“曾妖国藩。”
“鹧,老朽在。”
“僧格妖林沁。”
“哇啦哥里布鲁,鹧!”他重重一点头,顶戴花翎滚到了地上。
“败保。”
“哇呜----,不才也偶尔小胜过一两次的......”
“烙妖饼张。”
“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耶稣放下了这本花名册,又拿起另一本。
“洪逆秀全。”
“哼哼,尔等称朕为逆,莫不是帮妖!朕的天兵多过于水,放胆踊跃杀却尔等是也!”
天父忽然示意耶稣停止,指着地上最后一个被告曰:“此逆勿用点名,点来必臭昏天,亦勿用审了,且抬去油锅里炸却,省心。”
霎时那逆呼天嚎地起来,连喊:“都是二哥叫我干的,都是二哥叫我干的,小弟肚肠嫩,非天兄教导,几不知此,几不知此矣......
只见密密麻麻的百姓中飞也似地彪出一个黑影来,伸出长长的女人指爪,闪电般地抓向----天父!
一边尖声啸叫:“哦呜哈哈哈哈,老鬼哪里走!东王要我拿你狗命,不许躲,哦呜哈哈哈哈......
这黑影象旋风一般追逐天父,天父沉着地周旋着。被告们却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烙饼张立时停下了“罪该万死”,小眼睛兴奋得直冒绿光,眨巴不已。
耶稣沉声道:“那女子通报姓名!”
旋风还在剧烈地旋转着:“梅超风!”
百姓群中一片哗然,有几百人乱哄哄地要逃了。
洪秀全整整衣襟,正色宣旨:“梅胞,朕封尔九阴侯,冬官正丞相又左辅正军师,圣神风通军主将.........
咸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且慢,梅爱卿莫忘了卿的爱徒完颜康乃女真之属也!”
旋风道:“我正要清理门户哩!”
耶稣道:“梅超风,你先说明理由!”
旋风道:“这老天狗偷藏了九阴真经,快点交出来!”
耶稣道:“哪有此事?”
旋风道:“去问杨秀清!”
耶稣长叹了一口气:“唉,四弟还是这般做派,使弄计谋。”
转身轻声吩咐一名天兵:“速去水浒营寨,叫那另一个旋风来。”
稍顷,东方天幕上滚来一阵黑云,沉沉逼近。
黑云愈来愈重,压在了广场上方。
忽然变成大铁陀也似,“嗵”地砸了下来。人群轰然奔逃,刚逃开之处立时砸出一个大坑,黑气腾腾升起。
黑气中闯出赤条条一名好汉,蓬头乱腮,声震四野,手舞两把大爹,各重二百余斤,直冲向主席台。
到得跟前,便举起右爹,指着犹自疯狂不已的梅超风嚷道:“兀那黑鬼,好不撒野!”
“哦呜哈哈哈哈,野猪!老娘里面白着哩!”
只见大爹劈面砍来,梅超风却伸爪抓去,天父忙不迭地开了溜。
大爹的脸上有了五道沟痕。
“哇呀呸!这鸟人端地可恨~~~那!”李逵端详起受伤的大爹,心疼起来,转手掏出一把螺丝刀,自去修理。暂不打了。
这边,几十名天兵已在天父身后严阵以待,天父背着手踱了几步,又回过头,悠悠缓缓地对梅超风道:“秀清可好?”
梅超风面庞上掠过一阵不易觉察的怪异神情,旋即背过身去,咬牙:“他要来的。”
“翼王呢?”
“不来了!”
“还是秀清记得我啊!”
“哦呜哈哈哈哈,老鬼!他带十万人来,确是记得你哩!哦呜哈哈----呔!野猪!你爹修好了没!?”
天父未为所动,洪秀全脸上却抽搐了起来,北王两眼发呆,间或闪露凶光。
咸丰强忍咳嗽,召过曾国藩僧格二位大员。军机处现场办起公来。
败保畏缩着要凑近听听,僧格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北王开始朝军机处踱了过来。
忽闻南天军乐大作,势动千里,顿时之间,万千百姓齐齐跪倒,泪雨成海,齐颂:“真天命东王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地低昂,久久回旋。
百十门号炮齐放三阵,大军整齐宽广地摆开。
军中另有一片八十人的仪仗方队,清一色鲜黄,簇拥着一间火红的巨轿,凝然不动,犹如山岳。
忽然这山岳边驰过一旅劲骑,约有千人,鱼贯而出,威风凛凛摆于最前列,当先一顶黄伞盖,其下一人跨雪白骏马,眉清目秀,神色严峻,举镜筒凝神巡视。
地上的咸丰看得有些发痴,良久喃喃道:“曾中堂,此人是东贼否?”
“禀圣上,并非东贼,是伪忠酋,李酋秀成。”
“唉,我大清要是有这般英才,唉----”
曾国藩无言垂立。
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曾中堂。”
曾国藩回头怔住了,再用眼角一扫,见咸丰也怔在了那里。
赫然竟是----真天命太平天国圣...右辅正军师...北王韦XX,殿下,大驾!
韦X神色傲慢,腆着肚子,背着手。
曾沉吟片刻,拱手道:“北王久仰!”
北王曰:“岂敢!”
曾道:“不知尊意何为?”
北王撇了撇嘴角,背过身去,不屑地曰:“中堂和本X,皆落难之人也!”
曾国藩狡然抿嘴,道:“这来的不是贵国兵马么?”
北王一时结舌,随即疾言厉色道:“我真天命太平天国,天兄天父之下,岂容得他这般乱臣贼子!”
咸丰悠悠缓缓地曰:“北卿大义灭亲,如古忠臣也,我大清佩服得很!”
北王道:“时下大清与敝国同遭危难,正宜携手!”
咸丰曰:“北卿能代表贵当局否?”
北王道:“伪东贼不在局内,伪忠酋小字辈尔,都算不得数!”
咸丰曰:“那伪天王呢?”
北王道:“何以我建不得一个太平天国!”
咸丰曰:“很好,韦卿,朕封你为‘新太平天国’主脑,并和硕仁亲王,靖国一等公,赏黄马褂,一品顶戴花翎,征南腰刀一柄,鼻烟壶一双,命你速速成立唯一合法的新太平政府和新太平军,隶属大清,扫灭东贼!”
北王微微笑起......未等他答话,但见一个大黑怪物“呼”地飞了过来,震天动地般插入土中,足有二尺见深,正插在他们几人之间,赫然竟是一柄镶花开山大板爹!!!
五丈开外李逵狂吼:“直娘贼,入娘的!招了安了,又招了鸟安了!”边吼边举起另一柄镶花开山大板爹,却待要扔过来......
一刹之后,李逵却又不扔了。
没目标了,几只鸟都没影了。
梅超风耳听得惊堂木又拍响了,天父沉声道:“升堂。”
她闪电般抢到北王面前,一把提住,对天父道:“此人让我带走!”
她象似提住一大麻袋肥土豆,土豆们纷纷有气无力地往下垂着。
天父道:“何用?”
梅超风道:“我的九阴白骨爪还没练好,还差最后一步。”
土豆们互相挤动了一下。
天父不再言语。
梅超风拖起麻袋就走,酥胸昂昂然,头发一甩一甩,似飘一般。
一名太平天兵迎面而来,伸令旗高声宣言:“东王令,放开此人!”
“哦呜哈哈哈哈,杨秀清,老娘又不是太平兵丁,接什么令!”
“东王吩咐,其他人尽可提走。”
“哦呜?”梅超风打量了一下被告们。
打量到一群寒风中的小鸡,小鸡们纷纷往彼此的背后拱,长踮着小细腿,间或登到了别鸡的小背上,还互相啄,挨啄最多的是一只操广东口音的小鸡。
终于有一只鸡被提走了,惨!
“罪该万死”那只。
终于享受“万死”去了。
都是念咒念来矣!
看来这世上的咒都念不得也。
那太平天兵又昂然朝天父走去。
隔三丈远,将令旗举起:“东王令,放开他们!”
霎时天父的身躯震动了一下,迅即定神,一道凌厉的寒光自双目中投向那兵丁。
兵丁的手臂高举令旗,浑身笔直,凝然不动,宛如铁打的雕塑。
十分钟过去。
又是十分钟。
全场的死寂中,洪秀全忽然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尘土从梁栋上簌簌落下。
“天父,尔睇见了么,秀清手下一颗兵丁尚且如此鸟那个鸟,尔可以想得他自家系何样人物!朕冤枉了他么?北弟冤枉了他么?哈哈哈哈......”
还是一片死寂。
十分钟过去。
又是十分钟。
俄闻远方又传来了“哦呜------”的声音。
梅超风又回来了。
一头长发,风风火火地飘往场心,手里拎着一颗崭新的骷髅头,惨白惨白的,上面有五个窟窿。
咸丰一见,登时发出一声长嚎,哭倒在地,“爱卿------------烙---烙--,----你为大清-------立下了--------立下了-------汗马------------”
“哦呜哈哈哈哈---------------”
梅超风抢进一步,卡在了兵丁和天父之间,对天父道:“他不会开口的!因为东王不会开口的!”
天父曰:“我也不会开口!”
耶稣忽然道:“天父,儿臣已经知晓东王之意。”
他稍一顿,接着道:“东王欲要咸丰妖、曾妖头、僧妖头回妖朝去,再领妖军来,东王要以我天军与他们决荡中国,以证我天军威名!”
回头再问那兵丁:“东王令是否如此?”
雕塑仍然不动,脸庞上却忽然淌下了一片泪水。
北国,雪原。
苍茫的白色大地上缓缓地蠕动着一条黑线,当头打着一面猩红的旗帜,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上面六个大字:“正红旗兀鲁图”。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