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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 |
来源:
时间:20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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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亮白的雪花飘动着,整个白云山被裹上了一层白衣。山脚下有一处不起眼的小木屋,残破的砖瓦,凛冽的寒风刮过,可以清楚地听到木板摇晃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瘦弱的女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虽然布满补丁,倒也裹得严严实实,没有凉着,她的脸上戴着一块皮面具,盖住了整张脸,虽然长期一个人住,却还是习惯戴着它。 她,无名无姓,只知道三岁那年,遭遇了一场大火,身上多处部位都被严重烧伤,爹娘看到火堆里爬出来的她,满身血肉模糊,一张脸被烧烂了,便立马狠下心,把她扔到了乱葬岗。她没有死,求生的意志充斥着她,尽管那时她只有三岁。最后她被一位年老的大夫救起了,老大夫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救了三天三夜,才救活了这条小生命。老人年过六旬,无子孙,于是就收留了女孩当孙女,并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阿碧。 阿碧虽然面丑,但在爷爷的照顾下体会到了失去的亲情。然而好景不长,老人在阿碧十岁的时候上山采药失足坠崖,自此留下阿碧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所生活的这个村子叫白云村,依附在白云山脚下,村里的人总是视阿碧为鬼兽,不敢接近。 在阿碧十二岁那年,她像往常一样天黑之后去采野菜吃,身上穿着的是爷爷留下的那件雪白的狐皮衣,她从来不舍得穿,只是那天实在太冷了。 夜色降临,山上静了下来,只是这种静让人毛骨悚然,时不时地可以听到狼叫的声音,身上的皮衣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明亮,当然没有逃过狼的眼睛。狼叫越来越近,直到一只野狼扑面而来,阿碧才下意识地向山下跑,但是她一天基本上没吃过什么东西,跑了几步就滚入了雪堆中,只露出白色的皮衣。野狼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向阿碧走来。 正当阿碧紧紧闭上双眼等死之时,只听见一记响亮的枪声:“恶狼,看你往哪里跑!”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的声音。阿碧依旧躲在雪堆中,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但她实在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脸,她宁可被误认为一只畜生。“小狐狸,没事了,狼已经被我打死了,出来吧!”男孩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毛皮”,见眼前的小狐狸平静了下来,便抽出了袋中的两个烧饼,“小狐狸,饿了吧?”男孩知道小狐狸怕生,便转身离开了。阿碧见动静没有了,这才从雪堆中抽出了身子,拿起了烧饼一阵狼吞虎咽,她饿极了。 月光下,一块闪亮的玉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烧饼,捡起了玉佩,擦拭许久,是刚刚那个小男孩留下的。“我得还给他!”阿碧自言自语道。转瞬一想,自己以什么面容去见他呢?爷爷死后,他算是对她最好的,虽然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一只小狐狸罢了。但是这一次,见他的欲望特别强烈。于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了一个皮面具,遮住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脸,只有这样,至少没有人会把她当作怪物。 阿碧十年来第一次上街,虽然街上的人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头看她,指指点点,但是她不在乎,她只想找到救她的小男孩。可是她没有正面见到过他的脸,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过他的声音。 穿着黑衣的警司正在街上巡街,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块玉佩的图形,抓住一个人便问:“有没有看到一块这样的玉佩?” “你不知道啊,罗家的传家之宝被他们家的小少爷弄丢啦!罗老爷现在是急得不得了。我估计啊,罗老爷是不会把家业传给他了,对不起老祖宗啊!”路边卖菜的几位大婶嘀咕着,正巧被阿碧听见了,原来那天救他的小男孩竟然是白云村第一大户罗家的小少爷。 阿碧偷偷溜进了罗家。大厅里,罗少爷跪在地上,罗老爷正训斥着他:“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打猎,你不听,现在还把传家玉佩给弄丢了,你这个不孝子啊!”随即罗老爷拿起八仙桌上的鸡毛掸子,一边骂一边往儿子身上抽打起来。阿碧窥探到眼前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所受到的责罚,心痛不已,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对他好,报答他。 经过一阵鞭打之后的罗少爷,被下人扶到了房间,他忽然发现书桌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正是他前些天丢了的玉佩。 玉佩还回去了,但阿碧对罗少爷的关心却丝毫未减,每天一大早她会上山去采一些草药,加工好之后乘罗少爷外出读书之时偷偷给他送去。起初罗少爷以为是下人做的,也没有放在心上。某一天,他因为忘记带作业临时回了趟家,在离屋子十几米远处,他看到有一个身影顺着窗子爬进了他的屋子,出于好奇,他跟了过去偷看。见那人身材瘦小,应该是个姑娘,只是为什么她要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见姑娘放完药之后,罗少爷又躲了起来。他决定一探究竟。 罗少爷一路跟着阿碧一直到山脚下的小木屋。山脚下依旧飘着雪,罗少爷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正是几天前打猎的地方,那么这个姑娘又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药呢? 湖边,阿碧摘下自己的面具,用冰水擦拭着,长期带着皮面具让她的脸开始疼了,湖里的冰水或许会让她好受些。剧烈的疼痛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湖面倒映出了另一个身影。她真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马上捡起地上的面具掩盖住了那张红肿破败的脸。罗少爷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突然,退后了几步:“姑娘,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你的脸还好吧!”阿碧没有理会他,直接奔进了小木屋,关起了门,任凭罗少爷怎么敲门,也不肯出来。 自那以后,罗少爷天天都会逃课来到小木屋,他就这样一直等,直到阿碧出来。阿碧又何尝不想见他呢,只是她只想给他留一个好印象,而不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清晨,阿碧像往常一样上山采野菜,而一开门,却见门前守了一夜的罗少爷,他竟然真的等了她一整个晚上。昨天晚上外面还飘着雪,阿碧心疼地看着眼前冷得直哆嗦的罗少爷,回屋拿了一条棉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临近中午,阿碧采完野菜回来了,小屋门口,罗少爷依然等待着她。见阿碧回来了,便起身缓缓走向她,阿碧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二人第一次正面的见面。一步,两步,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短到只有五十公分,虽然戴着面具,阿碧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好热。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的脸受过伤,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真的很希望和你做朋友,好吗?”阿碧惊诧地看着罗少爷,十年来她不曾有过一个朋友,旁人见了她都是躲都来不及,他是除爷爷之外,第一个敢主动接近她的人。“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缓缓地将手伸向面具,正当面具要被摘下之时,阿碧抓住了他的手。“我,我的脸很丑的,我怕吓着你!”面对阿碧的胆怯,罗少爷理解地收回了手,“没关系,我知道你有一颗纯洁美丽的心,这样就够了。”这句话顿时温暖了阿碧的心。在她印象中,“美”这个词是从来不可能与她有关系的,而罗少爷是第一个说她美的,尽管这份美并不是她的外表,却让她万分满足。阿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笑,她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罗少爷也慧会心地回以一笑。 那以后,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罗少爷总是喜欢在上完课之后来小木屋,和阿碧一起采野菜,一起嬉戏玩耍。尽管阿碧一直戴着面具,但是他们的心早已没有了距离。在罗少爷眼里,阿碧是美丽的。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罗老爷为了家族发扬光大,将罗少爷送去了英国念书,虽然罗少爷和阿碧心中有万分的不舍,但现实总是这样的残酷。在罗少爷登船去英国的前一天,他最后一次去了小木屋,将自己失而复得的那块玉佩送给了阿碧。他又一次将手伸到了面具旁,试图看看她的脸,而阿碧依然本能地躲过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罗少爷笑了笑,这笑容中伴着苦涩,五年的时光是漫长的,他不知道这期间他会有多思念她。“好,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阿碧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她摸着自己带戴着面具的脸,低下了头。罗少爷看出了阿碧心底的自卑,说道:“阿碧,你听着,我不在乎你到底长得漂不漂亮,我只要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的,我喜欢你,我要娶你!”说完便转身离去。望着罗少爷的背影,阿碧傻傻地站在原地,心里轻轻地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阿碧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她的身材还是那样娇小瘦弱,一点也没有变,这五年,她天天戴着皮面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感觉到罗少爷的存在,他们还是每天很快乐地在一起。 今天的罗家格外热闹,因为留学五年的罗少爷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名叫杨兰心的小姐,她是和他一起留学的华人,并且确立了恋爱关系。而这次回来,就是希望能见见父母,早日把婚事定下来。罗老爷对这位小姐自然是很满意,同时也对儿子回来之后的脱胎换骨感到高兴。 罗少爷留学回来的事情马上传遍了整个村子,阿碧很快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她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罗少爷回来七天了,却始终没有来找阿碧,阿碧有些急了,罗少爷是不是把她忘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终于,阿碧还是主动去了罗府。 罗府上下一片喜气,下人们忙碌着挂红缎子,按照西方人的规矩,在正式结婚前,男女是要进行订婚典礼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订婚,邀请的也大多数是有钱的豪门大户,惹来了村民们的围观,其中有不少更是为了一睹这位罗家未来少奶奶的芳容。阿碧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一角,她曾经想象过五年后罗少爷学成归来之时,自己会拥有一个怎样的婚礼,但她心里也时常告诫自己——那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阿碧忍住了眼角的泪水:阿碧,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那么优秀,哪里是我这种人可以配得上的? 订婚典礼开始,罗老爷、罗少爷和未来的少奶奶分别在罗府门口走了场。等待已久的村民也终于见到了这位国色天香的少奶奶。这位留过学的杨小姐身着洋装,长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白皙的肌肤,由内而外透露着一股端庄的气质。而现在的罗少爷,也退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转而变得英俊非凡,眉宇中透露着一股英气。围观的村民纷纷评论道:“这才是金童玉女啊!”一旁的阿碧听到这话,更加伤心了,她既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前方的这对新人,又用手摸着自己带戴着面具的脸,不禁低下头,她的自卑心从未这样强烈。 随着出场亮相结束,罗少爷和杨小姐相挽走入内堂,村民们争相涌入罗府院内,只想要多看一眼这对新人。在拥挤中,阿碧不慎被推倒在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是她的玉佩掉在地上,碎了。阿碧心疼地捡起眼前的半块玉佩,同时又趴在地上费力地寻找另外半块玉佩。但是人群拥挤的脚步,让她无力寻找。“啊,好痛!”阿碧的手被一个男人踩在了脚下,可那男人却没有半分愧疚之意,反而骂道:“哪来的丑八怪,还跑来这里凑热闹,滚开!”阿碧用另一只手抚摩着受伤红肿的手,又疼痛又委屈,几乎落下泪来。她最终放弃了寻找另外半块玉佩的念头,捧着剩下的半块玉佩,回到了山脚下的小木屋。 订婚典礼结束了,罗少爷在罗府门口送走来访的宾客。门前石狮子旁,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半块玉佩格外醒目,他走过去捡起来,忽然认出那正是自己五年前送给阿碧的玉佩上的一半: “难道阿碧来过这里?”罗少爷陷入了不安,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阿碧,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会对阿碧造成多大的伤害。“亲爱的,我们回去吧,爹还等着我们呢!”杨小姐走来说道。“不,我还是要去和她说清楚!”罗少爷没有理会杨小姐就一个人跑了出去,而杨小姐也注意到了刚才罗少爷手上的那半块玉佩,她隐隐地感觉到这半块玉佩背后可能有故事,甚至会对她的幸福造成威胁。 罗少爷一路追到山脚下的小木屋,这个五年前彼此相知相恋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变,但是他的心却变了。在英国的这五年里,他见识到了许多以前在白云村看不到的东西,学会了穿西装,吃西餐,也渐渐地对他未婚妻这样的留洋小姐感兴趣,或许此刻在他眼里,阿碧不再是最美丽的那个了。罗少爷像五年前一样敲了响了小木屋的门,喊道:“阿碧,我回来了。”屋内的阿碧心中一惊,起身而立,似乎忘记了手的疼痛。这句话她已经等了五年了,惊喜过后,却是无尽的失望,因为她很清楚罗少爷来的目的,他是想说“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而这些是她最不想听到的。“我不想听,我不想听。”阿碧用很轻的话语自言道。 夜深了,寒风刮过,让屋外穿着西装革履的罗少爷冷得直打哆嗦,还有小木屋吱吱嘎嘎的声音。五年了,虽然很多事情都变了,但阿碧对罗少爷的关心却依旧。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你有话就说吧,我们出去说!” 天空中飘扬着雪花,一如二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罗少爷一直和前方的阿碧保持着距离,因为他不敢靠得太近,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的心中是充满罪恶感的。此刻的阿碧早已经满足不了罗少爷他想要的,他从一个不问世事的有志少年渐渐地变得靠近世俗。阿碧在前方慢慢走着,走过每一个他们的回忆,走着走着,一直到那片雪地,没错,是罗少爷当年救起小白狐的地方,她从怀中抽出那件狐皮大衣,披在身上,转身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罗少爷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具摘下的一刹那,那张溃烂的脸展露无遗,因为长期带着面具,导致阿碧脸上的皮肤化脓溃烂。罗少爷瞪大了眼睛,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面具底下的阿碧是什么样子的,但从未想到过她的脸会烂成这样。一步,两步,罗少爷的脚步倒退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实会是这样,到第三步,腿脚一软,直接晕倒在地。 罗府少爷书房内,郎中们围着罗少爷进行诊治,唉声叹气着:“罗少爷都昏迷了半个月了,怎么就是不醒呢,中邪了呀!”一旁是罗老爷和未来的罗少奶奶哭泣着。那日,阿碧将昏迷的罗少爷送回罗府,罗老爷见罗少爷迟迟不醒,便将过错推给了阿碧,罗少奶奶更是借着这件事大作了一番文章,执意要将阿碧送到村长那里处分。罗府上下以及白云村的村民,见到阿碧那张破败不堪的脸,纷纷表示同意,还说:“留着这样一个怪物在村里,不知道多少人会被吓死。”阿碧独自一人受着众人的责难,却默不作声,唯有心中感叹世道不公平,难道长得丑就不应该存在于世吗?原以为罗少爷真正懂她,可如今他也变得这般势利,这世间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村长最后决定将阿碧沉猪笼。临刑时,没有人来围观,因为村民们不愿看到她的脸,两个壮汉将她缓缓抬到河边,一点点放下,河水慢慢地淹没了她的头,阿碧只觉得呼吸格外地困难,猪笼一点一点地下沉,两个执刑的壮汉都不敢看下去了,感叹道:“哎,这女孩真可怜,才十八岁。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十五天又过去了,算起来罗少爷已经昏迷有一个月了。“阿碧,阿碧,不要走!”一旁的罗老爷和罗少奶奶被惊动了,呼唤着他,罗少爷醒了。他张望着四处,像是在找寻某个人,这个人不是罗老爷,也不是罗少奶奶。“阿碧呢?”罗老爷和罗少奶奶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罗少爷大致已经知道阿碧出事了,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床,罗少奶奶见状急忙劝阻,罗少爷挣脱掉了她的手:“你们不要拦我,这些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到我十二岁那年救起的那只小白狐,她就是阿碧,现在她有事我怎么能不管她呢,我要去救她!”荷塘边,罗少爷绝望地哭泣着,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壮汉看在眼里。他走向罗少爷,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这是她留给你的。好好珍惜,不要再失去了!”罗少爷拿过玉佩,饱含深情地端详着,“好好珍惜”让他幡然醒悟:“是我对不起你,你那么好,愿意等我,我却,我不是人!”壮汉拍了拍他的肩,用手指向一个方向,默默离开了。 三天后,罗少爷的婚礼如期举行,罗府又回复了往日的喜气。今天对罗少奶奶来说,总算是熬出头了,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少奶奶,梳妆台前,她苦笑:“我长得这么美,家世又好,为什么还要去和一个一无所有的丑八怪争?” 吉时到了,新郎却久久不来,唯独新娘一人留在礼堂,罗老爷更是急得头烂额。 “少爷出走了!”下人来报,带来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爹,兰心: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走了,我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去找回我曾经失去的东西。 白云山脚下,依旧飘着白雪,一个年轻男子走在一条小道上,道路通向远方,离白云山越来越远,他的背影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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