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长篇报告文学《世纪之痛——中国农村留守儿童调查》, 我为中国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所震撼,为作者的社会责任感所折服,为作品的文学魅力所感染,为《世纪之痛》的真知灼见所鼓舞。
《世纪之痛》的厚重价值首先在于它的警世意义。作品不是无病呻吟之作,它有鲜明的问题意识。它告诉读者,中国农民是伟大的,他们为中国的改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农村城镇化的进程中,伴随农民工进城潮的兴起,农村两千万留守儿童的命运已经成为不可回避的严峻课题。虽然也有少许留守儿童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与适当的照管,但多数留守儿童的处境实在堪忧。由于父母亲情长期疏离、学校偏向应试教育、社会影响诸多不良,农民工自身缺知少识,安全教育疏于形式,法制环境不够健全,心理沟通缺少渠道,关爱机制尚未形成,所以在一些留守儿童群体中滋生许多令人揪心揪肺的案例。那些弱小无助的留守儿童,或发生不该发生的意外死亡,或导致本可避免的终身伤残,或性格孤僻怪异,或抑郁悲观,或自艾自怨,或自暴自弃,或堕落沉沦,或违法犯罪。如果我们党和政府不解决好这两千万留守儿童的问题,那么未来的中国不知会增添多少难以预测的负面因素!
《世纪之痛》告诉作家,文学家应该有强烈的责任意识。这种意识不是顾影自怜,不是孤芳自赏,不是匍匐权贵脚下的奴颜,不是垂涎富翁指缝间的乞讨,不是沉溺少数人情感世界的纠葛,也不是猎奇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而是要具备自觉关注底层大众民生的良心和责任。作者以母爱的天性、作家的良知、社会活动家的敏锐和拓荒者的勇气,顶着压力,克服困难,历时数年,跋涉百县,深入基层,走访农家,到学校座谈,发问卷调查,写书信答疑,进看守所探视,同1600多位教师和1900多名留守儿童倾心交谈,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然后梳理问题,指出危害,分析原因,找出症结,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建议。更为可贵的是,作者的艰辛努力,完全是一种自觉自愿自费的“业余”行为,着实令人肃然起敬。然而,更让我赞佩的是作者关于作家社会责任的精论,她说:“作家首先应该是不畏艰险的社会活动家,应该以关心社会命运为己任,应该是唤醒社会良知的号角,应该是引领社会风尚的旗手。作家着笔泼墨,就应该如同天石坠深潭,掀起一池水,高扬其清,直击其污,让灵魂受到真善美的洗礼,让心路远离假丑恶的羁绊。为此,同样要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勇气和魄力。”
《世纪之痛》所以成功,主要得益于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关注民生、选题重大。文学的题材广阔无比,凡是人类思维所及之处都可以提炼文学的题材。但是各类题材确有大小之分、轻重之别、缓急之隔。越是重大而紧迫的题材,越是关系更多人切身利益的主题,越能引起更多读者的注意,因而也就能产生更广泛的影响。《世纪之痛》所以能迅速引起各方关注,并被中国作家协会和湖南省作家协会同时列为2007年度重点作品扶持篇目,原因正在于此。
二是饱含真情、熔铸大爱。文学应该是大众的精神大餐,文学应该把人民作为母亲。没有大众,文学就会失宠、失业;离开人民,文学就会失去营养源泉。因此,文学对人民大众必须满怀真情挚感,爱其所爱,憎其所憎,哀其所哀,痛其所痛,善其所善,恶其所恶,美其所美。《世纪之痛》所以能给读者以心灵震撼,正是因为它对广大的农民工和留守儿童倾注了感人肺腑的真情大爱。
三是观察敏锐,分析得当。报告文学必须以调查研究为基础。要善于去伪存真,避虚就实,梳理出最有代表性的典型事例进行剖析,并透过现象揭示本质,提出具有真知灼见的建议。《世纪之痛》的作者通过广泛而深入的调查研究,所得第一手材料非常丰富。但是,作者并未有文必录、有事必陈,而是从家庭、学校、社会的不同空间透视留守儿童的困境,又从亲情、友情、性格、心理、教育、法治、舆论和政策等不同角度分析留守儿童问题的症结,然后提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务实管用的对策建议。
总之,鲜明的问题意识、强烈的社会责任、勇敢的探索精神、博大的挚爱真情、深刻的理性思考、优美的文学语言,均为《世纪之痛》增色加分。一位青年作家完成时效性如此强的报告文学,驾驭如此重大的主题,而能达到如此境界,确是难能可贵,我们理应对作家直面现实的勇气给予嘉许。 |